【楼诚】最后一课（2019语文高考联文·全国III卷）
我对题目的理解：老师依依不舍，但是终究明白学生要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。
最后一课
壁炉里的火还在熊熊燃烧着，染了血的白衬衫丢弃其中被一点一点地吞噬。
明楼抿嘴坐在沙发上闭目眼神，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，半边脸映照着火光，晦暗不明看不清表情。
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二下，夜深了。
卫生间的门打开了，潮湿的水汽争相涌了出来，明诚穿着不太合身的睡衣擦着头发走了出来。这身衣服是二人初到巴黎之时买的，不过两年时间，穿着已经有些短小了。当初瘦小纤细的少年终于已经长成了成年男人的身量和气度。
“跪下”
明楼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威严。明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惊得愣了一下，但是很快就收敛了情绪，两步走到明楼的面前，直直跪下，不带一丝犹豫。
“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？”
明诚低头不答，他少有这般忤逆明楼的时候。明楼眉头紧皱，强行克制着脾气，却还是有些失控。
“说话，哑巴了吗？！”
“阿诚不知何错之有”明诚抬头看他，脸色还是白的，嘴唇有些发抖，可是声音坚定。他一双黑亮的眼睛映照着壁炉的火光，那熊熊烈火好像要在他眼里烧出一片崭新的天地。
明楼怒极反笑，双手交握审视眼前的人，良久，终于长叹了一口气
“你差点…”差点死在我面前，明楼终归还是说不出那个字来，也不肯说出自己的担心。
“大哥你不也是吗？”明诚眨了眨眼“为国牺牲，死而无憾。这是您教我的。”
“愚蠢！”
明楼好像瞬间就暴怒起来。他瞪着眼前的青年，单薄又苍白却一点不会减损他的坚韧。明楼明知他所坚持的是正义和光明，可他还是生气。气他小小年纪不知珍惜生命，气他不懂这般会伤了别人的心。
明楼起身把他扶起来坐在沙发上，拿起毛巾盖在他头上轻轻擦拭。自成年后，二人少有这般温情时光。明诚被大毛巾遮盖住了视线，索性闭了眼，可是身体还是不住发抖。第一次杀人，第一次目睹同伴牺牲，雪地的血像是蜿蜒的蛇，一点一点迫近他要啃噬他的心。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。
明楼停了手上的动作，头发大概是干了，但是他却没有取下毛巾。他只是站着，看着一滴泪落在明诚的手背上。
没有更多话，也不能安慰。明楼握紧了拳头又再松开，终究要让他自己承担。明楼只是拍了拍青年瘦削的肩膀，示意他早点休息。
明诚在毛巾下哭，他这才真切明白什么是以身报国，是流血，是牺牲，是无可奈何，又是坚韧不拔。他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，却被身后明楼叫住。
“今晚睡我房间”
明诚背对着明楼停了停脚步，然后乖乖转了个方向走去了明楼房间。明楼隔着一段距离坠在明诚身后。房子里没有开灯，唯一的光源是壁炉烧着的炉火。明楼借着这一点亮光看着青年挺拔的背影。
明楼跟着进了房间，明诚已经侧卧在床上。薄薄一片，占了大床上不足四分之一的面积。明楼也不说话，关了灯，和明诚隔了一点距离并排睡下。
明楼很累，可是完全无法入睡。他睁着眼睛看着映着窗外雪光的天花板。雪地里的明诚穿着沾血的衣服，跪在地上发着抖说“哥哥饶命”。他既欢喜又害怕。
明诚在他眼里永远是小孩子，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。他正直、纯真、勇敢、善良。他毫不意外会走上这样一条路，可是明楼却从不希望他走上这条路。他矛盾、痛苦、欢喜，各种情绪几乎要撕碎了他。
明诚刚到明家的时候已经十岁了，大字不识一个。明楼亲自教习，把人抱在膝头，手把手教写字。教了不到一年，明诚一笔字写得有模有样。再后来，明楼一字一句教明诚学诗句。教他“将军百战穿金甲，不破楼兰终不还”也教他“暮然回首，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小孩子第一天去上学，明镜不放心，忧心一晚上早上起了大早想要去送。可是明楼制止，说总归要长大，上个学而已，自己走去又怎么了。那时候明诚比刚来的时候壮实些，但是比同龄孩子看着还是瘦弱不少。他背着崭新的小书包，有些怯怯地在门口和哥哥姐姐再见。明镜一个劲念叨明楼心狠。可过了不到十分钟，明楼就坐不住了，悄悄跟上，看着小孩子自己走进学校才放心。就这样悄悄跟了两个月才算彻底放心。这件事，明镜后来笑了他好一阵子。
明楼突然在黑暗里笑了一下。他知道他必须舍得。
明诚真的很累了，但是其实睡得不太安稳，梦里是漫天的血色和连绵不绝的枪声。所有人都和自己背道而驰，擦肩而过面色冷峻。一路黑暗好像没有尽头，也透不出星点的光。无边无际的黑暗好像实体化了，浓浊得让他窒息。直到周身暖意泛上来，熟悉的气味环绕着他。他在浓黑的梦境里看到了明楼，一句话都不说，就静静看着他的明楼，他突然生出了力量。
早上八点，生物钟自然把人叫醒。明诚看着精神尚可，明楼却满面倦容。
“大哥没睡好？”
明楼不答，两人躺在床上对视。
“你当真要走这条路？”
小孩子坚毅点头。
明楼突然把人搂住，按进怀里。最后一次把你当成小孩子，多想让你成长的慢一点，让我再看看你羞怯的背影。可是明楼终究知道，小孩子要长大，从此以后，是兄弟更是战友。
“你足够优秀，我再没什么可以教你。只一条，你这条命是我救的，我不同意，就算你自己也不准交出去。”
“大哥”明诚在明楼怀里闷闷说到“你永远是我大哥”
不管走出去多远，我永远敬你，永远爱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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